李玄度从温泉中出来,回了自己房间。刚要脱衣睡下,多福便来禀告,说攻侍君来了。
李玄度以为他有什么事,便叫他进来。
龙炎形色匆匆,看着李玄度衣衫整齐的样子,有些失望。今天朝廷有事,他回去处理了,就知道李玄度晚上会沐浴,紧赶慢赶没赶上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李玄度见他来了也不说话,只得开口询问,他惊讶地发现,龙炎戴抹额了。不过不是原来那个红色的,这个是青色的。
龙炎道:“没什么事。”
“那正好,我有事找你。”李玄度虽然打算睡了,但龙炎来都来了,就顺便把事说了吧,免得自己再忘了。
龙炎看着他:“什么事?”
李玄度从桌上拿过一本小册子,龙炎随意一瞥,发现上面写着“后宫规章制度试运行”的字样,满腹狐疑地望着李玄度。
李玄度把宫规给他:“这是我新制定的宫规,你虽是侍君,但也要熟知宫规。日常生活中,一定要按照宫规行事,若是违反了宫规,也得受罚。”
龙炎神色复杂地接过宫规,李玄度神情严肃地道:“三天吧,我给你三天时间,你把宫规背下来。届时我考你,若是背不下来可是要受罚的。”
龙炎:“???”
李玄度之所以这么做,无非是要磨磨龙炎的性子。整个后宫,就他一个刺头。再不管教都要上天了,那就从宫规开始吧。
李玄度见他不说话,便又问:“我说的话,你可都听清了?”
“你真是”龙炎忍了又忍,“好大的胆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李玄度一挑眉。
“你让我背宫规,是不是应该付出些什么代价?”龙炎桀桀地笑着,宛如一个变态杀手,就要捕获了围追许久的猎物。
李玄度一巴掌打在龙炎的后脑勺上:“不许这么笑。”
龙炎一瞬间是懵的,半晌才反应过来。
竟敢打朕!!!好大的胆子!!!还没有人敢打朕!!!朕,一定要一定要
李玄度见他瞪着眼睛看他,又道:“怎么?还不服气?”
“你说说你年纪这么小,又长得这么好看,要笑就好好笑,那么笑就像是就像是”李玄度想了想,“反派,反派就好那么笑,不好看的。”
龙炎的重点放在了不好看的上面,不禁反问:“不好看?”
“是啊,”李玄度递给他一面镜子,“你自己看看那样笑好不好看?”
龙炎看着铜镜里那张熟悉的脸,紧接着李玄度的脸便挤了进来。
李玄度一脸期待地盯着铜镜看:“你再像刚才那么笑一下,你看看到底好不好看。”
龙炎完全笑不出来,片刻后将铜镜扣在桌上,拿起宫规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瞧见没有,再中二的少年也有法子治他,李玄度挺得意。
翌日清晨,李玄度精神抖擞地起来了,今天是个好日子。
李玄度走到外面,那些个太监都已经跑完了步站好了等他呢。
“不错,有进步,这才第二天,本宫见你们明显比第一天强多了,”李玄度满意地点点头,“公公们,本宫都自愧不如。”
几句话,把这群人因为跑步带来的怒气全都一扫而光,还都挺高兴的。
“来人啊,给公公们看坐。”李玄度笑呵呵地吩咐着,看他们的眼神越发柔和,好让他们放下对他的戒心,届时他再想做什么就容易多了。
这次的座位人人都有,这群太监果然很高兴,有一些人还朝首领公公投向敬佩的目光,首领不自觉地将腰板挺得更直了,十分得意。
“那就请公公们说一说昨天的事。”李玄度喝了口茶,慢悠悠地说道。
从首领太监开始,一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。李玄度点点头:“不错,诸位费心了。本宫今天还有一事需要公公们回去传达一下,可是件大好事。”
谁都愿意听好消息,所有人都等着李玄度的下一句话。李玄度却不急不忙,又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,又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,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,这才道:“不如公公们先猜一猜,猜对了本宫有奖赏。”
大家胡乱猜了一通,谁都没猜出来。
“还是本宫说吧,”李玄度浅笑,“陛下要给后宫发月钱了。”
所有人一愣,相互看看彼此,没听错吧,陛下要发月钱了?可都欠了多少年了。
“不过暂时不能全给,只能先给一年的,”李玄度说道,“但是给利息的,剩下的月钱你们也都放心,陛下都会补给你们的。一会儿公公们回去,劳烦公公们将此事传达一下,叫他们都过来领月钱。就来本宫这里领即可,对了,每部都有各自领月钱的时辰,你们可都记好了。”
接着,李玄度将各部的时辰都一一说出来。宫里人多,不能一天都发完,便排到了明天、后天。
众人记好后,有之前专门发月钱的部门心中有疑惑,便问:“殿下,历来下人们的月钱都是由我们来发的,为何这次是您亲自来发?”他真正想法是这次不能贪银子了。
李玄度推锅:“本宫也不知道,是陛下吩咐的,如果公公想知道不如去问陛下。”
谁敢去招惹那位主啊,那个太监便不再说什么。
此事已定,李玄度便叫他们各自散去了。
没等多久,各宫的侍君们来请安了。
李玄度一看,龙炎又没来。昨天明明告诉他的,竟然敢不来。马上派多福去叫人,多福急匆匆地去,急匆匆回来,说屋内并无人。
没在睡觉,那是去哪了?
李玄度拧着眉,中二期的少年是不好管。
不过今天发月钱这事大过一切,李玄度还并没有因为龙炎而坏了心情。心情特别好,也充满了自豪感,终于干了一件有意义的事。
今天不仅要发月钱,还是念书的日子。
李玄度将发月钱一事全权交给柳莺时负责,花朝和南宫月夕留下来帮他。
而李玄度则跟着阳止去了小书房。
坐好后,阳止先让李玄度复习了一下第一天学习的千字文,李玄度记性也挺好,说得很流利,阳止表示很满意,又让他写字看看。
李玄度的字依旧不怎么样,阳止拿着他写好的那张纸拧眉看了半天:“这两日没有练习?”
李玄度颇为心虚,小声道:“没有。”
阳止气得去掏出戒尺:“把手伸出来!”
李玄度不敢不从,将两只手都伸出来手心朝上,阳止“啪啪啪”打了数下。
恨铁不成钢:“你初学写字,竟如此懈怠。打你,是为了让你长记性。”
李玄度不敢反驳:“夫子教训的是。”
阳止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,最后将戒尺收起:“再写!”
李玄度老老实实地拿起笔端端正正又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,写完后双手捧着给阳止看。
阳止看完后依旧拧着眉,不过这次没说要打他。
他拿起毛笔来,在砚台里蘸了墨,然后在纸上慢慢写着,力图叫李玄度看得仔细。写完后又将笔递给了李玄度,李玄度接过后揣摩了一下,才动笔写了起来。
这次写得比起之前的强了一些,阳止表情稍霁。
“夫子,不如这样吧,”李玄度用笔点点脑袋,“我找一些稍薄一些的纸,覆在你的字上临摹,久而久之我的字肯定能练好。”
“怎可投机取巧。”阳止显然对这种做法并不赞成。
“怎么能是投机取巧?”现代卖的那些描红本都是这样的,“我现在还找不到什么诀窍,总也写不好,不如我照着你的临摹,久而久之说不定就会写好了呢。”
“不可。”阳止断然拒绝,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字体,你就算临摹我的临摹得好了,但那不是你属于你的字体。”
“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李玄度继续劝,“我既不科考,又不想成为书法家,就是想写写字而已,只要写得好看,字不字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阳止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。
李玄度等了一会儿也未见他回复,便轻轻唤他:“夫子?夫子?”
阳止这才回过神来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教的”
“夫子教得非常好,”李玄度知道阳止要说什么,“我很乐意听,只是有些事情没有谁绝对的对与错。我也只是提个意见而已,咱们商量着来,若是夫子觉得我的意见不好那咱们就不用。”
阳止想了一会儿:“照你说的做吧。”
李玄度特别高兴,这可轻松了不少。
“那我先练着,等练得差不多了再把夫子的字拿掉,我再自己写。”李玄度找了一张薄纸,放在阳止的字上,然后慢慢地临摹着。
刚开始临摹得也不好,等写得多了,才逐渐进入状态。
阳止一直看着他,视线从手上的笔落到了洁白修长的手指上,然后顺着手腕往上看,看到了胳膊,最后看到了那张认真的脸。
阳止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,心猛地狂跳起来。他面色不动,努力保持着平静,好在那个人并没发觉到他的不正常。
李玄度又写完了一张,美滋滋地拿给阳止看:“夫子你看,这张是不是比之前写的都要好?”
阳止的心有些乱,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到李玄度写的字上。最后只道了一个好字。
李玄度没有发觉出阳止的不正常,毕竟他平时就一副冷冰冰,话很少的样子。如果他说了很长一段话,那才奇怪呢。
一整天,二人都在房里练字,连午膳都是在小书房吃的。
等到了侍君们该请晚安的时间,一天的学业这才得已结束。李玄度写得手都酸了,也不敢抱怨,在阳止面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。
到了正殿,李玄度坐在主位上向下看去,龙炎还是没有来。
李玄度又派人去找,回禀说不在房内,不知去哪里。
李玄度又拧着眉,太不像话,不给他点儿教训尝尝,他真不知天高地厚!
“花朝,月夕,”李玄度道,“今日的月钱发得怎么样了?”
“发完了三部,”花朝回道,“想要都发完,还需几天的时间。”
李玄度道:“不急,辛苦你们了。”
花朝道:“那些下人们可都高兴坏了,朝着殿下的房间连连磕头。”
“真的啊?”李玄度美滋滋的。
商兰秋道:“那我明天也想和他们一起。”
南宫月夕道:“你不是还要和长夏查他们贪污一事?槐序现在病着不能一起去查,你再走开了,让长夏怎么办?”
商兰秋不愿意:“你怎么总管着我啊?你以为你是谁啊?”
“好了,”李玄度见再说就吵起来了,“兰秋你还接着跟着长夏,至于莺时那边,长至你明天也过去帮帮他们。”
众人都散了后,李玄度往外走,终于看到了失踪了一天的龙炎。
“去哪了?”李玄度拿出皇后的气派来。
龙炎看他:“有事?”
“尤火火,”李玄度指名道姓地叫他,“我昨天和你说什么了?我是不是告诉你早晚要请安?时辰也告诉你了?但你今天人呢?去哪了?”
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质问他,被李玄度这么说的感觉他并不排斥。
龙炎意外地想编造个理由,要编就要编得合理一些,于是便没有马上回答,但这被李玄度当成了不想回答。
“去,”李玄度手指着正阳宫的大门,“绕着正阳宫跑十圈。”
那些太监们是三圈,但考虑到龙炎年轻力壮,又是习武之人,便多加了几圈。
龙炎没动,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。
李玄度催促:“开始吧,早点儿跑完早点儿睡觉。”
龙炎斜着眼睛看他:“你是在开玩笑吗?”
“你看我这个样子是在开玩笑吗?”李玄度打着哈欠,“快点儿吧,我亲自看着你跑。”
龙炎沉默不语,他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,什么场面没见过。但今天这事,却让他有些发懵。
“怎么,你还不愿意啊?”李玄度决定今天必须给他个教训,小毛病不管,以后再有什么事更不好管教了。
“不跑。”
怎么可能绕着正阳宫跑十圈?这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?
“不跑?”
那怎么可能!他要是不跑,他皇后的面子往哪放?以后还要不要治理后宫了?
李玄度四处瞅瞅,走到一棵树下,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。他一手拿着树枝根部,将枝头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垫了垫。
“快跑!不跑可别怪我打你,”李玄度吓唬他,“树枝这么细,打身上可挺疼的。”
“你敢打我?”龙炎简直没想到李玄度竟然这么大的胆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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