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臾,二人返回来了,问计儿:“你家娘亲是谁?我带你去寻她!”

计儿哭,祝氏抱紧计儿。

船匪笑,一把夺过计儿,问:“你可姓孟?”

计儿点头。

二人狂笑,狠狠踹了祝氏几脚,骂道:“娘的,差点给你个瞎婆子骗了!”

计儿被抓走了,村里人远远望着,祝氏骂着号哭着。

“还是晚了!”鲁小蓉躲在贾羽村村口的草堆旁,急得愁眉。

鲁小蓉出了村子,借了条小船,划向陶土乡乡城。

鲁氏与她丈夫回家后发现鲁小蓉不在家。

“也是个贱人!一定又去寻臭阿成去了!”鲁氏破口大骂。

“小蓉这个死丫头,就是昏了头,偏偏喜欢一个卖鱼的穷光蛋。那穷光蛋一年能有多少柳钱,她跟着他只能吃灰啃土!早知道她不是个男儿,还这么任性胡为,我们何必生她!”鲁氏丈夫振振有辞。

“你闭嘴!你还好意思说我女儿!你自己成天就知道赌赌赌,全家跟着你,连灰土都别想吃到!”鲁氏一脚踢在她丈夫的屁股上。

她丈夫捂着屁股说:“怎么又怪上我了?我可没让她去找那穷光蛋!”

鲁氏的小儿子冲出来说:“就是,爹没有错!爹天天赌钱,忙得饭都吃不到口,哪有时间养家?”

“哎?你小子,话里有话啊!罢了,我大人不记小人过!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好,那我再去玩个通宵,让你们娘俩仔细想想我的好!”鲁氏的丈夫就想去后室拿钱。

鲁氏上前揪住他的耳朵,骂道:“你去给我把女儿找回来!明日赌死在船上我都不管!”

鲁氏的丈夫连连讨饶。

鲁氏的儿子放声大笑。

黄昏时分,鲁小蓉到达陶土乡乡城外的醉拳滩,她抖抖两臂,休息了一会,这才靠岸上去,直奔阿成的小草棚。

阿成正在看书,见着鲁小蓉,喜上眉头,刚要说话,鲁小蓉打断了他,说:“你快,快去城里找你表哥!你表哥的师兄家遭难了……”

鲁小蓉将贾羽村发生的事跟阿成说了,阿成便套上草鞋,划着渔船去乡城,临行前不忘叮嘱鲁小蓉回去的路上机灵些,注意躲避船匪,鲁小蓉应了。

月雨梨二人过了风月乡,进入黄苍乡。

“想不到风月乡也不太平了。”唐氏说。

“还有强盗抢花楼,真是闻所未闻,必是两个傻子!”月雨梨摇摇头。

天黑之前,月雨梨带着唐氏赶到了黄苍乡黄楚村外的乱葬岗。

月雨梨见乱葬岗群鸦归巢,叫声瘆人,便不敢上前了。

唐氏让月雨梨在这条路坡上等候自己,她快步消失在杂木之中。

等了一会,月雨梨不见唐氏回来,天又黑了,骂自己说:“胆小鬼,胆小鬼!不敢跟过去,现在好了,人看不到了,到处黑通通,看你下次还胆小……”

一些鬼火在乱葬岗里若隐若现,群鸦受了惊,凄声冲天。

月雨梨靠住花骢,腿渐渐弯曲下去,用手抱住耳朵,闭上眼睛。

远远的,有一点光在慢慢向大路的方向靠近……

杂草声响,一个灯笼晃荡着,微光闪闪。灯笼后面,一个披头散发,脸色惨白的女子一袭白衣缓步走了出来。

月雨梨睁开眼睛一看,眉头紧皱,连忙跪地祷告。

那女子走近了几步,咧嘴一笑,露出残缺的牙齿。

“神灵保佑,菩萨保佑,神龙保佑,水神保佑,月神保佑,保佑保佑保佑……”月雨梨看上去慌了神。

女子提着灯笼走了。

不一会,号哭声从乱葬岗里传出,又是鸦飞鸦叫,月雨梨哭了,双手合十拼命祈求万灵护佑。

哭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急,月雨梨双手捂住嘴。

一个黑影冲出杂草,直奔坡上,月雨梨蜷缩到马肚子的另一边,不敢挪动半分。

“小娘,小娘?”那黑影边哭边喊。

月雨梨爬出来,带着哭声回说:“在这里,在这里……”

“坟上许多草,也没祭品,我家夫君并未来过,这可如何是好,莫不是遇着船匪了?”唐氏哭着说。

“会不会走亲戚了?”月雨梨连忙擦干眼泪。

“这里哪还有亲戚,有家当的进了乡城,没家当的不是被船匪杀了,就是被船匪卖了……”唐氏掩面痛哭。

过了会,两人决定先回乡道。

月雨梨扶着唐氏上了马,自己在下面担惊受怕地走着。

唐氏问月雨梨为什么不上马,月雨梨夹着腿,看似有难言之隐,唐氏便也不追问了。

或是她们走快了,或是那提灯笼的女子走慢了,她们渐行渐近。

月雨梨吓得不敢动了,唐氏问月雨梨怎么了,月雨梨指着那提灯笼的女子。

那女子突然回头,长发垂下掩住了脸,月雨梨一屁股坐到地上,唐氏吓得吸了口寒气。

“怕我了?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么?”那女子的脸在模糊的光影中显得那么邪气。

“没有,没有……”月雨梨拼命摇头,唐氏也摇头。

“我家夫君柳先生,不过是个教书的,不知怎么,竟惹着船匪了,被活活淹死了!他死得太冤了,以至于自己不知自己已死,夜里还时常回家看望我……我怕他去坟岗,路太黑,便用灯笼照着路,送他去……这样也好,我也安心了……”那女子笑起来,比不笑还骇人。

月雨梨与唐氏都不敢动了。

“不用怕,两位妹妹,我又没死……哎,夫君,你怎么跟过来了?你又看上这两个女子了?快从马上下去!”那女子指着月雨梨与唐氏的身后,厉声喝问。

月雨梨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抱头抑住哭声,嘴里哈哈出气。

唐氏跳下马,跪到地上,问:“好姐姐,能否问问你家夫君,可曾见过陶土乡贾羽村来的一个男子,身高不高,浓眉剑目,走路时喜欢握着拳头……”

过了会,那女子说:“他说,就在北边的村子里,别去救他了,太危险,他已经为了狐狸精,成了负心人了……妹妹,我告诉你,负心人可是会杀人的!”

“哈哈……”那女子突然大笑起来。

月雨梨爬起来,摸摸屁股,眉头拧成一股绳。她咬牙爬上马,拉上唐氏,两人沿着催马狂奔,身后那女人还在疯子一般地笑着。

月雨梨说那疯女人的话不可信,唐氏却想试试,月雨梨拗不过,只得依了。

夜色渐浓,草木阴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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