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还是低估了“文人”的无耻程度。
他走之后,两派人就沈词是否和韵,是否传神通意,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,甚至有肢体接触。据说十余人进了医馆,需静养一月以上才能康复。
这是沈默第二天才知道的。
昨天夜里他根本没怎么睡觉,吃下那艄公送的鱼,竟使他闹了一夜的肚子,去了无数次茅房。同样吃了鱼的陈映容却安然无事,沈默为此想了一夜也没想通,自己究竟是吃了什么,腹部的绞痛伴随他过了五天。
二月十六日,晌午的太阳让沈默觉得刺眼,连续数日瘫握在床,猛然间着地还有些许不适,走起路来很是无力。
坐马车从后门出,至晚晴楼后,想去尝尝一楼的茶酒,生让陈映容拦了下来。督促他回家养病,不得出门。
李太白临行前特意送来两万贯官交子。两万贯实际价值约等于两万两白银,能在全国境内各大交子铺兑换铜钱或白银,随到随取。他留下钱就走,虽是任性,但也是信任。
一没签各种入股契约文书,二没说红利何时结算,重要的是他留了句话“一股即可”。
晚晴楼总计十三股,他夫妻二人占七股,余下六股对外招收,一股需一万贯左右,李太白留下两万,却仅占一股。既让沈默觉得他豪爽,又有些感动。暗叹他果真是“千金散尽还复来”的谛仙人,不受杂物所扰。
沈默上四层的露天走廊上位置阁楼转悠了几圈,里面不算宽阔的空间用屏风隔开,左侧现制烧烤,右侧八张小桌摆放整齐,两两相对留足了客人们的空间。至于价位也定下了,每人一百贯且入夜之后才开始纳客。
下到三楼,左侧的画工尚在练笔,炭笔勾勒出的轮廓不算细腻,但也比自己画的要好上许多。他曾听人说过,画人最难,次山水,次犬马,相信这些高薪聘请来的画工,只要勤加练习总能达到预期。
过道里大大小小的各色香袋铺满三桌,制作精美不说,也让空气里蕴含一缕暗香,能把楼下的烟火气压了下去。
沈默想进内衣店瞅瞅的脚步,生让陈映容拦下,推着他下楼送上马车。
坐在车厢里的沈默频繁抹掉额头上的汗珠,近日总是爱出汗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便以为是肚子闹得把身体弄虚了,才会出虚汗,也就没当回事。
路过杨柳岸边时,便让马夫停车,跑去河边喊道:“章艄公嘞,艄公……”
回应他的水波越来越多,待小船靠岸,艄公爽朗说道:“那书生娃娃,上回送你的鱼咋样啊?”
“嗨,您就别提了,自从吃了您送的鱼啊,我这肚子连着跑了几天。”
“……那,这回的鱼……”艄公从船舱里拿出一条草鱼,看个头要比上次小上一点儿。
“诶,我怎好意思一直问你要鱼呢!”沈默婉言拒绝,接着道:“这回来啊,是有件事拜托章艄公。”
“书生说来就是。”艄公微笑道。
“那朱雀桥下有座晚晴楼,是我娘子开的。从对岸过来的客人,总归是要过桥绕行百步的。我是想啊,能不能麻烦艄公您替我们晚晴楼接送客人,或是再有几位相熟的艄公一块帮忙,那是最好。当然了,赚头子肯定不少。”
沈默原以为对方会欣然答应,要知道晚晴楼本是金陵三十六家名店之一,远近闻名的奢华场所。
章艄公却答非所问,“这月过完呐,咱就要离开金陵了,此地太热。”
“不是吧,怎么一个个都要走?”沈默疑惑道:“章艄公不是本地人?金陵还好啊,怎会觉着热。”
“学了大半年金陵口音,也就是书生你没听出来而已。”章艄公将鱼丢上岸,草鱼在地上蹦达了两下便没了声音。
沈默的心思还在接送客人一事上,“既然如此,能否麻烦章艄公与相熟的同伴说说,我晚晴楼绝不欠账,日日结清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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